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Showing posts from June, 2012

《慾望決勝點》(林郁庭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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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 慾望決勝點 》 ( Superclásico , Ole Christian Madsen, 2011) 生意失敗、老婆又跑到南美,跟當紅足球明星打得火熱,失意的酒商於是帶著青春期兒子繞過大半個地球,從丹麥到阿根廷,兒子很快發展出自己的在地戀情,做老爸的看著老婆與情人雙宿雙飛,思考自己人生到底敗在那裡。 這似乎是個合乎時令的「氣候變遷」悲喜劇,從冰冷陰鬱的丹麥到熱情洋溢的阿根廷──美酒、足球、探戈、火辣的性愛──所有你想得到、關於這兩個國家文化差異的 真實與刻板印象,玩弄得淋漓盡致,這麼大鬧一場(其實不只一場)後,主角們對於生命與愛情也必然有新的見解。但導演自然意識到自己把玩了太多的老梗,於是有意無意間還是要祭出些驚奇,免得盡入俗套。於是我們愉快地跟著去阿根廷渡了個假,無須承擔主人公的苦惱,不管結局是出於意外還是預期,都不算虧了,不是嗎?

《吸血鬼獵人林肯總統》(林郁庭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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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 吸血鬼獵人林肯總統 》 ( Abraham Lincoln: Vampire Hunter , Timur Bekmambetov, 2012) 製片群有向以瑰麗想像著稱的提姆波頓 (Tim Burton) ,配上這麼聳動的片名,不禁讓人期待是如何天馬行空惡搞奇趣。以 cult 的眼光觀之,本片未免太認真了 ── 老老實實勾勒出一個白天解放黑奴夜裡狙擊妖魔的林肯總統,此外沒有多少想像空間,玩一點小聰明又不敢放膽惡搞;作為帶著復古風的吸血鬼片,在歷史細節與氣氛營造上,又無法像柯波拉 (Francis Ford Copolla) 《吸血鬼》( Bram Stoker’s Dracula, 1992 )或走紐奧良頹廢風的《夜訪吸血鬼》 ( Interview with the Vampire, Neil Jordan, 1994) 那樣到位,不上不下地,多少有些尷尬。 讓林肯跟吸血魔產生連繫,其實是挺有意思的。華府林肯紀念堂那膨脹得不成比例的塑像,讓偉人多少帶著點魔性,說來,力挺自由解放的論述背後是北方的大企業大銀行家,廢了奴制後,躍躍欲試要分南方這塊肥肉的巨大利益,擴張金權帝國的版圖(今日美國仍然打著這套自由民主的論述,以為資本主義的入侵打先鋒);與藉著血液殖民擴大勢力,意欲在新世界建立黑暗帝國的吸血鬼貴族,有多少分別呢?帶著帝國野心的兩股勢力,無可避免要交鋒,當吸血鬼首腦與林肯交手,點明了「永生的我們是永恆的奴隸,而你是自己信念的奴隸」,也揭露這場戰爭的矛盾──而林肯所能做的,還是只有一斧頭劈下來。

《巴黎Q孃》(林郁庭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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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 巴黎 Q 孃 》 ( Q: Amours, désirs et complications, Laurent Bouhnik , 2011) 中文片名雖為《巴黎 Q 孃》(法文片名可直譯為《 Q :愛情,慾望與複雜性》,之中把玩的文字遊戲,文後會再談),儼然欲喚出巴黎女性沙龍的私密旖旎與慾望城市的情調,全片是在風光如畫的 諾曼第 海岸小城雪堡 (Cherbourg) 拍攝,方能窺進穿越海峽的英法渡輪幽暗處的誘惑,以及把豔陽沙灘關在門外的小木屋性愛──說是小鎮春光還比較接近吧。 無可厚非會聯想到同在雪堡取景、捧紅了當年方二十歲清純可人的凱塞琳丹妮芙 (Cathérine Deneuve) 的《秋水伊人》( Les Parapluies de Cherbourg, Jacques Demy, 1964) ,雨傘店千金與年輕修車工因戰爭爆發而被拆散的愛情,帶著新浪潮名導德米的印記,在如夢似幻的歌舞與理想化純愛之間,總不可免介入冷酷的現實,出手極是輕巧優雅,愈讓人感到生活的無奈與沈重。反其道而行,在多角戀情、群交派對與各種性遊戲中找真愛的《 Q 》片,恰成有趣的對照。說在雪堡而不想到《秋水伊人》幾是不可能的,德米留下的影像實在太經典了,《 Q 》片中屢為女主角賽西 (C écile) 勾引的修車工 Matt 和純情女友 Alice 的愛情,以及女孩雙親擔憂莽撞的 Matt 讓女兒懷孕又不娶她的橋段(那正是丹妮芙飾演的雨傘店千金面臨的困境),彷若是對把雪堡搬上國際舞台的前輩德米的致敬。

吸血鬼二重奏:竹風.鈺書《吸血廚師》x 林郁庭《月黑風高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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緣起 嗜血的書寫與影像             搖擺於英雄與惡魔之間的形象,在歐洲的文化想像中,一直如陰魂徘徊不散:聖女貞德的忠誠追隨者 Gilles de Rais [1] 、 Wallachia 公國 ( 今羅馬尼亞 ) 的抗突厥英雄 Vlad 三世 Dracula ( 龍之子 ) [2] …… 聖潔與邪惡,從來是歐洲文化史上的雙生兒。             Vampire 進入文學書寫,本身就具傳奇性。 1816 年歐洲氣候異常,酷寒無夏。雪萊夫婦等人拜訪賦居日瓦湖畔的拜倫,窗外連日大雨,五人於是輪流講述奇聞異事互娛,並定下書寫鬼怪故事的競賽之約。雪萊與拜倫都只留下殘稿,瑪麗雪萊的故事後來成就了《科學怪人》,拜倫的醫生 John Polidori 根據拜倫未完的故事,日後寫成 The Vampyre ,拜倫式英雄呼之欲出,奠定了魔魅的吸血貴族形象,成為英國文學史的吸血鬼濫觴。到了 1897 年, Bram Stoker 的 Dracula 自 Vlad 三世的釘人酷刑得到靈感,把族譜返溯至文化交叉口的 Transylvania (今羅馬尼亞西北部),成為經典,卻也擠壓掉歐洲吸血鬼文學中其他豐富多彩的形象。 右圖:18世紀英國畫家Henry Fuseli的畫作《惡夢》,暈染著嗜血夢魔的氣氛,柯波拉電影《吸血鬼》裡有一幕化身為狼襲擊少女的鏡頭,就很有這個意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