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Showing posts from January, 2012

Chez Panisse(林郁庭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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沿著貫穿柏克萊市中心的 Shattuck 路往北,離開繁忙的地鐵站、金融區,路窄了下來,時間似乎也沈緩了些,看到左側那棵不同於其他乖乖照樣長的路樹,特立獨行地扭著大個兒濃蔭、遮掉半邊路,知道它背後那棟深褐木質、樸實無華的裝飾藝術建築,就是 Chez Panisse ,美食窟 (gourmet ghetto) 到了。 小城裡有家世界級的餐廳並不稀奇,有個性的名廚不一定發跡於市,隱身山林的不在少數。加州料理教母華特絲 (Alice Waters) 亦是柏克萊人,法國遊歷回來,不斷試驗融合法式料理與在地食材的新烹調,於母校所在地開了她第一家餐廳,以馬賽作家 Marcel Pagnol 筆下人物 Panisse 為名,為知心好友們下廚,共酌同樂為志。 華特絲於新料理運動風頭極健,不遺餘力推廣在地烹調、有機、慢食,以法義料理為底、本地新鮮素材與多方文化影響匯合的加州菜,遂登上檯面,成為新食尚。她把生機樂活的態度帶入校園,至營養午餐到基礎教育,讓學童從親身栽培體現有機農業,學習尊重環境;近年最具指標性的成就,是讓第一夫人蜜雪兒歐巴馬,在白宮開闢第一座有機蔬菜園圃。

UC Theater(林郁庭)

曾經,柏克萊也是觀影的天堂。下了課晃到城中鬧區,好幾家商業或藝術電影院任你選,兩塊錢的學生價,就能盡情迷失於飄忽閃爍、卻又血肉豐盈的光影世界。或是爬上小山坡,大學美術館後壁的太平洋電影資料館,是美國西岸最大的電影寶庫,一年到頭都有影展、修復成果展進行。「我們總是在意想不到的地方找到珍貴拷貝,」那好心幫我找黃柳霜默片的研究員告訴我,「比如中國城餐廳。它們怎麼從戲院跑到廚房去的,沒人曉得,有幾卷起火燒了或是被塗改,其他都很完整。」 電影資料館做影展不稀奇,大學路上的 UC Theater 能夠每天換片,每週做個小影展,儼然巴黎電影院的氣魄,才真令人贊歎。將屆百齡的 UC Theater ,是柏克萊碩果僅存的上世紀初期大型裝飾藝術戲院,其他同類型歷史建築紛紛改裝為小廳多片同映的電影院,它硬是守住千人座的豪氣格局──只此一廳,同樣連續放好幾片,只要你屁股耐得住,盡可窩在暗了燈幽深無垠的戲院內,隨著光影明滅,進入一個又一個故事。

柏克萊精神(林郁庭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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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舊金山東望,奧克蘭、柏克萊、 Richmond 在海灣那側排開,交織的平野與山巒之間,矗起一支遙遙可見的孤高尖塔,隱隱呼應守住威尼斯的聖馬可鐘樓。將屆百歲的百尺鐘塔,高聳於柏克萊的心臟地帶。 朋友來訪,總無可免俗地要帶他們登塔,不只因為是著名地標,塔頂所見灣區風情畫,也是一絕。這天領著 F 來到塔底電梯入口,首先他的背包得通過反恐安檢,接著發現原先丟兩個銅板便打發的搭乘費,悄悄漲成觀光級的價錢。 取回背包,付了錢, F 丟下一句話:「這已經不是柏克萊精神了,我很失望。」 美國諸多名校裡,法國人獨鍾柏克萊;抱了很大的期望而來,怪不得他要感到失落。 60 、 70 年代柏克萊反越戰、捍衛言論自由獨立思考、對抗抨擊校園淪為「同情共黨、示威反動、性變態樂園」的保守勢力,讓同樣以學運傳統自豪的法國人刮目相看,儼然在他們視為文化沙漠的美國,也有柏克萊這宛如巴黎左岸的精神淨土。而這裡也有咖啡文化──傅柯講學時期鍾愛的米蘭咖啡 (Café Milano) ,今天仍看得到帶著憂鬱知識份子面容的學子;地中海咖啡 (Caffe Med) 的向陽座,常見蟒蛇蜥蜴纏身的老嬉皮,緬懷最好的時光;蘋果樹下的大路咖啡( Café Strada) ,永遠都是高朋滿座。

霧都剪影(林郁庭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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說過美國善人死了上巴黎,惡人留美國的王爾德,獨厚舊金山:「很奇怪,失蹤的人據說都在舊金山現身了。那必定是個悅人的城市,具備所有屬於來世的誘惑。」王爾德回到屬於他今生的歐洲,益加飛黃騰達而後殞落,貧病交迫地魂斷巴黎。我到拉雪茲墓園 ( Père Lachaise ) 探望過他,折翼天使的雕像上,粉絲的唇印蓋得密密麻麻,他寧可圖個清淨吧。 「紐約,芝加哥,舊金山,去那兒好啊?」 我在巴黎三大旁聽,認識同樣東方面孔的 J ,開始很客氣地法文寒暄,後來發現彼此能通中文,於是每週課後上大學餐廳,邊吃邊批教授打混、斷章取義、唬弄學生的行徑,成了一大樂趣。 J 與好友 X 貧寒出身( X 說陝西老家真是家徒四壁──四牆外啥都沒,不像法國人哭的窮,是指沒錢去渡假),冀望都在學位上,想到他們或 暗自 餐廳打工賺外快,還能維持如此好成績,我們這票人飽食終日無所用心,不覺汗顏。台灣與大陸留學生在法國的勢力消長,並不是沒有原因。